潘玉良传奇(图) |
日期:2012/02/28 14:20:18 | 类别:1 | 来源: 中国书画网 |
[提要] |
1895年6月14日,江苏扬州一户姓陈的穷苦人家,传出一声婴儿的啼哭。全家人看着这个呱呱坠地的丫头,深深地叹了一口气。因为,眼看家里就揭不开锅了,又增加了一个张口要吃饭的,岂不是雪上加霜吗。苦命的孩子从小就没有奶吃,人长得干瘦如柴,眼瞅着就要养不活了。面对全家老少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苦日子,父亲整天愁眉不展,除了抽闷烟就是喝闷酒,最终积劳成疾,在女儿出生后一年就在贫病交加中含恨死去。祸不单行,紧接着她的一个姐姐也因为吃不饱饭白白饿死了。到了8岁时惟一与之相依为命的母亲也不幸离开了人世。从此,她失却了生存支柱,孤苦伶仃,被舅舅收养。谁想舅舅好赌成性,在她13岁那年,为偿还赌债舅舅竟把她骗到芜湖,卖给了县城的怡春院,当了雏妓。这就是日后成为举世闻名的绘画大师潘玉良苦难童年。 她从社会最底层走来,以坚强的毅力在艺术道路上奋斗着,先是上海,后是两次远渡重洋,在异国他乡的巴黎孜孜不倦地从事艺术活动达50多个春秋,完成了她从孤儿、雏妓、小妾、艺术的追求者、中国最高学府的教授、世界艺坛的著名艺术家的传奇一生。有人也许会说,她的作品生前在法国没有市场,尽管也曾多次入选法国具有代表性的沙龙展览,并在美国、英国、意大利、比利时、卢森堡等国举办过个人画展,曾荣获法国金像奖、比利时金质奖章和银盾奖、意大利罗马国际艺术金盾奖等20多个奖项,但是,却很少有作品能卖得出去,生活也因此而穷困潦倒。事实上,如果我们除去社会偏见,客观地看她的油画作品,融合中西,色彩线条互相依存,用笔俊逸洒脱,气韵生动,赋色浓艳,雍容华贵,别有趣味,具有很高的艺术欣赏和研究价值。[NextPage] 当年她被卖到妓院的时候,当她知道自己身陷泥潭的时候,她毫不妥协地拿头撞墙,用绳子悬梁自尽,可是都没有死成,都被人发现救了下来。曾经以上吊寻死相拼争,却挣脱不掉悲惨的命运。在多次逃跑,上吊都没有成功后,小小年纪的潘玉良,在夜深人静的时候,面对着那漆黑的天空一次又一次哭湿了枕头。她想念爸爸,想念妈妈,想念他们生育自己,给了自己生命;她又恨爸爸,也限妈妈,恨爸爸不应该生下她就撒手人环,不能像一棵大树一样给她挡风遮雨,恨妈妈不应该抛下她不管自己走了,让她成了没娘孩子,孤单单地在这人间活受罪。她真的不想活了,她想以死相争,她想活着不能尽孝,死了去陪着父母好好伺候他们。她觉得自己就像秋风中的秋叶,摇曳在秋风里很快就落了似的,她感到自己整个人就像要被一张巨大的血盆大嘴吞掉一样,跑又跑不了,躲又躲不过,随时都有藏身虎口的危险。可是她叫天天不应,喊地地不灵,无助的她只好长叹一声听天由命。在这人间地狱般的妓院里,她完全失去了人身自由,和那些与她有着同样悲惨命运的姐妹们一样,完全成了老鸨赚钱的工具。可在她暗暗下定一个决心,只要有一线希望,她死不了就要逃出去,她决不能一辈子待在这任人蹂躏。她醒着的时候想,梦里也想,心里只有一个字逃!逃出虎口,重获新生。 人说女大十八变,越变越好看。潘玉良长到17岁的时候,已经出脱的姿容清秀,气质脱俗,很快就远近闻名,成了芜湖地界令人瞩目的一株名花。正在这时,海关监督潘赞化来芜湖上任,当地乡绅富豪为了讨好他,特地选玉良来弦歌助兴。一曲《卜算子》古调:“不是爱风尘,似被前缘误。 花落花开自有时,总 可谁曾想,当潘玉良惊弓之鸟般被带到潘赞化的房门外时,竟然惹怒了潘大人,他大呵一声:给我滚出去!但他考虑到毕竟潘玉良是无故的,所以当送走她以后又叫人跟她说希望约她第二天去看风景,并送了一包银子给老鸨交差。潘玉良被退回来后,挨了老鸨一顿臭骂,但潘玉良的心里第一次感受了被关爱的温暖。在这暗无天日度日如年的漫漫长夜里,她第一次尝到了一个女人被男人呵护的滋味。第二天,在美丽如画的芜湖风景里,她陪伴在潘赞化身边,恍若梦境般地沉浸于从来没有偿过的幸福中。潘赞化细声慢语耐心地给她讲解名胜古迹的故事时,让她忘了自己低微的身份,忘了没娘孩子的辛酸和苦难,更忘记了人间的世态炎凉和歧视。这时她突然产生了一种幻觉,一种渴望幸福的梦想!她想天上的牛郎织女的爱情也不过如此罢了![NextPage] 就在潘玉良沉浸在幸福的想象之中时,潘赞化又想起了头天晚上潘玉良的那段唱词,就试探性地问潘玉良:“你知道昨天晚上你唱的那段是谁的词吗?”玉良长叹一声说:“唉,一个和我有着同样命运的人。” 潘赞化接着问:“我问的她是谁?” 玉良仰起头来看看潘赞化的脸,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脚尖说:“南宋天台营妓严蕊!”潘赞化满意地点了一下头,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位可爱姑娘,意味深长地说:“嗯!你倒是懂点学问。” 潘赞化的一声夸奖让经历过无数男人的潘玉良突然变得羞涩起来,她红着脸说:“大人,我没念过书。” 潘赞化自语道:“可惜呀,可惜!” 夕阳无限好,只是近黄昏。当夜幕降临,万道晚霞绸缎般飘满天空的时候,潘玉良听到了潘大人吩咐车夫说:“送姑娘回去吧。”潘玉良听到这句话如同五雷轰顶,头顿时就炸开了一般,回去?老鸨和会长交待的任务又没完成,回去就意味着掉入魔窟,与其让他们折磨死,不如冒死求求潘大人留下自己,也许这是一条自己解救自己的唯一一条路。想到这,只听“扑通”一声,潘玉良双膝跪在了潘赞化的面前,苦苦哀求潘大人:“潘大人,求求您!留下我吧!他们把我送来就是想让你留下我,你不留下我,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,他们会找来一大批流氓恶棍折腾祸害我” 潘赞化明明知道这是他们一伙人施的美人计,就是想钓他潘赞化上钩,一旦他留下了潘玉良他们就会借此向他讨价还价,在他们货物过关时营私舞弊。可是,他也知道,如果夜晚不留下她,她回去无疑等于重入火坑。唉!救人一命,胜造七级浮屠,留下这苦命的弱女子吧。当夜他将自己的卧室给了玉良住,自己在书房支了一个床铺。 潘玉良躺在从来没有睡过的松软而宽阔的大床上,却没有一点睡意。她辗转反侧,翻来覆去想着今天的一件件事,这一件件事情来得太突然,让她怀疑这都是不是真的,这一切是不是自己在做梦!她使劲扭了一下自己的大腿,顿时感到一阵钻心的疼,这才知道这不是自己在做梦,一切都是真的!看来这世界上还是好人多,今天算老天爷开眼,让自己遇上了救命恩人。她想自己今后一辈子就是做牛做马也要好好报答潘大人的救命之恩!迷迷糊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,等她一觉醒来时,发现潘大人站在她的床前,正凝视看着她,她激动的泪水夺眶而出。和煦的阳光照在了床头上,照在了她的脸上,更照在了她的心头上。 她觉得自己突然一夜之间从一个没娘孩子,一个受人歧视的人下人,一下子变成有依有靠人,她感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幸福!她激动地接过了潘赞化带给她一套新编高级小学课本,并开始在潘大人手把手教导下认真学习文化读书识字。这时,她虽然感到了无比的幸福,但是,心中并没有太多的奢望,她只想能在潘大人的身边做一人佣人,能天天看到他,听到他的教诲,能把自己当人看待就心满意足了。所以,当后来潘赞化把她赎出来,要送她回老家做一个自由人时,她反而觉得自己突然像一只从冰窟窿里的小羊羔一样无助。她经历了太多的冷眼,经历了太多的黑暗,一旦重新走出黑暗见到光明,反而感到有一种刺目耀眼的不适,突然感到在这个若大世界上竟然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。在这个悲惨的世界里,她早已是举目无亲,心中唯一怀念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潘大人!于是,她再一次跪倒在潘大人面前苦苦相求留下她。潘大人也被她的真情所打动,但是作为一个比她整整大了12岁,又有妻儿家室的男人,他真的不忍心委屈了这位聪明纯洁的姑娘。可面对如此真情场面,如此纯洁的姑娘,他难道还有另外的选择吗? 1913年,在日后成为中国共产党第一位领袖的陈独秀的证婚下,潘玉良和潘赞化正式走进婚姻的殿堂,喜结连理成为千古传颂的恩爱伉俪。就在他们的新婚之夜,烛光里的潘玉良偎依在过去是救命恩人现在是丈夫的潘赞化的怀里,含情脉脉地对潘赞化说:“过去的张玉良已经死了,从今天起我要正式改张姓随夫姓潘,将自己的名字改为潘玉良,一为表示我对您救命之恩的感激之情,二为表示我要从此重新开始新的生活。” 婚后的潘玉良并不满足于随丈夫住进上海的洋房,她的心要飞,向着更高的人生目标展翅高飞。因为当年进步期刊《新青年》杂志就诞生在她家附近,她们家与当时进步青年领袖陈独秀交往亲密,更何况陈独秀还是她的证婚人,所以她受进步思想的影响较早较深。她对知识的渴望更加迫切。为了不中断她的学习,忙于商务的潘赞化还专门为她聘请了个家庭教师,请来的先生每天上午为她上三小时课,下午她自己在家练习。这时的潘玉良就像久旱逢甘霖,如饥似渴地学习,时常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。这时,她除了学习文化知识外,还悄悄爱上绘画,她自己经常对照着一些图画临摹画出来。当她无意中发现邻居有位画画的 在 当她第一次走进上海美术专科学校的课堂,看到那些比自己年轻许多的同学时,她感慨万千。她暗暗下定决心,过去自己的苦难人生经历让她失去许多宝贵的时光,从今后自己一定要加倍的努力补回自己失去的光阴。她在课堂认真听讲,不会就问老师,学习进步很快,各科学习成绩一直是班里的前几名。因此,经常受到教师和校长刘海粟的表扬和激励。她平时一有时间就跑到外面去写生,晨曦中的黄浦江边,晚霞中的苏州河畔,甚至连虞美人的墓地和黄道婆丝业的遗址,都留下了她写生的足迹。可是,当学习进入第二学年时,她被人体素描课所累,风景画一向优秀的潘玉良找不到了以往的自信。因为,她面对那些特意请来的美丽少女模特找不到艺术感觉。可是有一天,她在浴室洗澡时,面对那些赤条条的洗浴者,突然有了灵感,一种创作的欲望,这里不是练习人体动态素描的好地方吗?她穿上衣服跑回宿舍,拿来了速写本和铅笔,蹲在浴室的一角,快速地描画起来。满屋的肥造皂味和水流声,没有打断她的创作思路,笔随着她的手刷刷几笔就勾勒出一个个裸体人物图像。正在她沉浸在自己的艺术创作的亢奋之中时,却被一好奇的洗浴女人看见了,她大喊一声有人在偷画我们的光溜儿,于是那些光腚子女人们疯了似的扑向埋头绘画的她,又是撕又是扯,直逼她的心血之作。这时,她冒着被打的危险,拼命用双手紧紧抱着刚刚画好的画。最后好歹在一位曾在美专做过模特的女孩的劝说和保护下,她才得以安全逃脱。 有了这次教训,她有了一个新的写生念头,那就是自己画自己的人体,这总不会有人再管我了吧。星期天,她回到家里关上房门,拉上厚厚布帘以防走光。然后,生起一盆炭火,她在暖洋洋的房间里脱去身上的所有衣服,面对着穿衣镜照着自己一笔一笔地认真画了起来。她面对自己光滑的肉体,从来没有过的创作灵感油然而生,她画了一张又一张,完全陶醉在自己的艺术创作之中。最后,将其中一张隐去自己的面孔命名为《裸女》,拿到学校参加了学校举办的师生联合画展。结果在全校师生中引起了一场极大的轰动。为此,校长刘海粟还亲自接见了她,还亲切地询问了她这幅作品的成因,她都对恩师如此这般地一一讲了自己在家创作的全部经过。刘校长听后略有所思地对她说,我们的绘画发展需要像这样敢于创新善于创新的学生,但是,现在我们西画在国内的发展受到很多限制,毕业后你最好还是争取到欧洲去深造吧!不久,她就征得丈夫的同意和支持后,自上海启程满怀憧憬地踏出了她求学欧洲的第一步。 到了法国以后,她又把刻苦学习的劲头带到法国,先是经过刻苦学习过了语言关,又是经过了严格考试过了入学关,最后终于以素描成绩优异考进了国立里昂美专。1923年,又转插到巴黎国立美专,师从达昂·西 1928年结束了9年异国飘泊的艰辛日子,潘玉良学成归国受聘于上海美术专科学校任西画系主任。两个月后,王济远先生为潘玉良在上海举办了“中国第一个女西画家画展”。这次画展共展出了200多件作品,震动了中国画坛,《申报》为此发了专题消息,远在罗马的刘校长得知后也发来电报祝贺。第一次画展的成功给刚刚回国的潘玉良带来了极大的自信,她随后再接再厉,1932年,她在上海举办第二次个人画展。正是潘玉良事业鼎盛时期,日本侵略者开始对中国的侵略,不愿作亡国奴的人们,掀起了大规模的救亡运动。抗战期间,潘玉良以极大的热情投身于当时美术界义展义卖活动,发表讲话,谴责一些“知名人士”远离现实话多画少。结果受到一些无耻之徒诽谤攻击“妓女不能玷污象牙之塔”等等谗言污语。她不为所动,以加倍的努力投身艺术创作和社会活动。她创作油画“白菊”,寄托自己对艺术,对爱情的无限忠诚。1936年,她举办第五次个人画展,这成为她在祖国的土地上最后一次画展。展品中有幅大型油画《人力壮士》,画面上所表现的是一个裸体的中国大力士,双手扳掉一块压着小花小草的巨石。践踏东三省的铁蹄,虎视神州大地的充血眼睛,怒吼的风云,受难的苍生,人民的呼号,权贵的置若罔闻,在她心中组成了一支悲壮的大合唱。她想藉着对力的赞美,来表达对拯救民族危亡英雄的敬意。前去参观的许多观众久久地停留在这幅画前,默默地感受它的震撼。潘玉良很爱这张画,想自己保藏。然而画展开幕那天,教育部长王雪艇提出要买这张画,她也不好拒绝,以1000大洋定了下来,议定画展闭幕时取画。不料就在这天晚上画展遭破坏,《人力壮士》被划破,边上还贴了张字条:“妓女对嫖客的颂歌”。这种小人所为,更加激起了伟大画家的爱国之情,她不怕这些小人的可耻行径,她继续用手中的笔为救国救亡运动奋斗不息。 1937年,潘玉良为参加巴黎举办的“万国博览会”和举办自己的画展,再次赴欧,此后就客居巴黎40多年。潘玉良在法国的晚年生活过得很拮据。在她有限的生活的圈子里,王守义以他几十年如一日的真诚成为她极少数的好朋友之一。王守义与潘玉良是先后勤工俭学的同学是,为人善良,富有同情心,后来在巴黎圣·米歇街开了一间中餐馆,取名叫东方饭店。他工作之余,经常去看望这位清贫的老同学。有时候早上去看望并陪她到公园散步,中午一起到他的餐馆用餐。有一年玉良的画室漏雨,不能作画,也是王守义去买材料修理装修。无论是辉煌的时刻,还是落魄的岁月,王守义总是默默地陪伴和接济帮助这位老画家,给她带来一丝温暖。1960年潘玉良得知了自己深爱一生的丈夫潘赞化在安徽病逝,她悲痛欲绝,遥望东方长叹三声,老泪纵横,表达了她对丈夫的怀念之情。她合上眼回忆自己苦难的一生,都是因为有了爱情的支撑,才有了她今天的一切,现在她深爱的人去了,她的心也被掏空了,此时此刻让她感到了深深的孤独和寂寞……这时,多亏王守义的守护,让她再次从死亡线上挣扎过来。 1964年中法建交,黄镇任首任驻法大使。黄镇早年毕业于上海艺专,作为校友他几次去看望潘玉良,向她介绍祖国的发展情况。潘玉良顿生回国看望亲人,从事写生创作之念。她写信给她的儿子,要他办理回国探亲手续,可惜宿愿未了,“文化大革命”烽烟已起。等到运动结束,她已是百病缠身,医生不允许她再作长途旅行。她是多么希望在有生之年能把自己的作品运回祖国,给亲人一睹真面目啊! 巴黎蒙巴纳斯墓园CIMETIERE MONTPARNASSE)第七墓区,一座富有中国特色的墓碑默默地屹立风雨中格外醒目。尤其是那上面的一行汉字:“艺术家潘玉良之墓(一八九九~一九七七)”,更让其与众不同。(春暖) |
责任编辑:美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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