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式化，是文人画十八般武艺中最为要害的招式。艺术是特性化的，而程式化的根柢特征是规范化、次第化、定型化。艺术中的程式化，特指在艺术活动中，艺术家运用长期延传中构成的可供交流的具有规范、规范意义的符号所进行的创造，然后服务于表达的需求。艺术家对“程式”的运用，是“化”程式为人心灵的符号，而不是使艺术变成规范化的作业。

　　文人画中的程式化，超卓三点：

　　一是规范化的基础。程式中潜藏着在必定区域中人们可以交流的“暗码”，它是在长期运用中“约定俗成”的，由冗繁到精约，在精约符号中蕴含着被必定区域、阶层人们所认可的凌乱信息。如画家画寒鸦枯木，呈现在画面中的这些符号，并非侧重物象本身，它与一只黑色的鸟、一段无生命的树枝并无多少联络，这些符号中包含着“返乡”的期盼和孑立的情怀。尚简，就是传统艺术程式化的进程中，被强化的创造原则。

　　二是它的“扮演性”，这也就是传统艺术程式化常由戏曲谈起的首要原因。看戏看“角儿”，看的就是这样的扮演。戏曲中一些一同的概念，如“起霸”标明大将进场，“荡马”体现骑马，“走边”体现夜间疾行。将军骑马，并无马在。一个骑马蹲裆式就是上马；鞭子一扬，就是策马前行；在舞台上转一圈，如疾行千里，正所谓“六七人可当千军万马，转一圈可走五湖四海”。舞台上那永久的一桌两椅，暗示的是一个人活动的空间。场景程式化，动作程式化，唱念做打，在不同的规范中，做着特性化的创造。程式是固定的，手中捧着的剧本是大体相同的，但表演是新颖的、特别的、仅有的，无法重复的。要害在于“角儿”，在于创造者，在创造者的“扮演”。

　　三是它的虚拟性。被凝集的精约符号，是包容宏富的“能指”，这种符号在呈现意义时的首要方法，就是它的虚拟性，化繁为简，转实为虚，虽不说而代为说，虽无马，一个招式，就意味千军万马在焉。如在绘画中，是要画“物”的，没有物象，何来绘画！但是，八大山人说：“画者东西影”——绘画是造型艺术，不能不画“东西”，真实有价值的艺术有必要跨过“东西”，绘画呈现的“东西”，仅仅一个“影子”，一个内涵化的真实世界（真性）才是它应该呈现的政策。所以，文人画的程式化，就是将“东西”虚化，作为物存在的有用性特征（物）虚淡化，作为具体存在（形）的特征也虚淡化，由此表达它最需求表达的真性。

　　程式化言语的建立，不是文人画趋向保存的标志，所反映的是绘画由外在描绘走向内涵心灵呈现的必然结果，是我国画重视“扮演”——一同生命领会（真性）的必然结果。